第一百七十五章 烈燕(1/2)

乔桦将清芸的尸首放平，又从鬓发上取下了金翅步摇，放在了清芸的胸口处。/p

“我会替你，好好活下去。清芸，你代替我在宫中度过的三年，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你。”乔桦喃喃道。/p

斐翠擦了擦眼泪，扶着乔桦，“娘娘，咱们继续往北面跑吧。”/p

“好。”乔桦点点头，依依不舍地往回看了一眼，终于咬咬牙，继续朝城墙的方向跑了去。/p

城墙……自己曾说过，要在这里看着司空峻每一次战胜归来啊。/p

大明宫混乱一片，叛军点燃的大火，烧遍了一处又一处的亭台楼阁。/p

皇帝和德妃留在养居殿，望着远处的硝烟，不知所措。/p

“司空峻的神策军何在？”皇帝问道。/p

高琛神色为难，“陛下，司空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赶回长安呢……”/p

德妃云袖一甩，朝殿门走去。/p

皇帝喊道：“你去做什么？”/p

德妃转过头，道：“陛下从偏门撤走吧，嫔妾去汉白玉阶下，替陛下挡一阵刀剑。”/p

皇帝双眼圆睁，“德妃你疯了？”/p

“陛下，嫔妾若是和您一起撤走，叛军便毫无阻挡；若是嫔妾下去拖住叛军，陛下便可以多逃一会儿。”/p

皇帝难以置信，久久望着德妃，德妃的背影远远矗立在门口，门外是被战火染红了的天空。/p

“不行，羽林侍卫会替朕挡着的。”/p

德妃摇了摇头，“陛下，羽林侍卫来不了了，陛下何苦自己安慰自己呢？陛下放心，嫔妾绝不会让人看轻了大唐。嫔妾入宫多年，享受大唐的俸禄，如今也是报恩的时候了，就当报答陛下多年来对嫔妾的优待吧。”/p

德妃又朝高琛道：“高琛，你是太监总管，有职责保护陛下的安危，本宫命你立刻协助陛下从偏门撤走，永不回头。”/p

高琛眼眶一阵泛红，答道：“是——奴才遵旨！”/p

“燕寻！”皇帝喊道。/p

然而德妃并不理睬，踏过门槛，一步步走下汉白玉阶，身影逐渐变低，消失在殿门外。/p

高琛拉着皇帝，朝偏门跑去，躲躲藏藏。叛军随处可见，两人极为狼狈，风声鹤唳，听到脚步声便立刻隐去回廊后头。/p

德妃不顾一切，一步步走下汉白玉阶，面对着宫巷的一头，背对着另一头。/p

德妃平视着宫巷尽头，面前远远杀过来一队手持长缨的叛军。很快，那队叛军就冲到了德妃面前，足足有三十五人。/p

为首的叛军见德妃如此平静地堵在路中间，便问道：“你一区区女子，想要做什么？”/p

德妃冷笑一声，轻轻走上前一步，三十五名叛军竟不自觉地同时往后退了一步。/p

见状，德妃哈哈大笑，道：“本宫有这么可怕么？你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，大明宫是什么地方，你们也敢闯进来捣乱！本宫看你们是不想活了，现在投降，本宫还能向陛下求情，留你们一个全尸。”/p

领头人嗤之以鼻，道：“你不过是区区一介深宫妇人，今日你难道还能拦住我和兄弟挟持狗皇帝不成？”/p

德妃展开双臂，将华丽的云袖抬起，面朝三十五叛军，喊道：“埋伏早已布置好，你们胆敢上前一步，便会即刻丧命于此！”/p

叛军微微震惊，里头难免有人议论起来：/p

“仿佛是有什么诡计，否则这一介女子怎敢挡在咱们前头？”/p

“再等等看，我倒要看看，这女人究竟有什么埋伏！”/p

……/p

领头人不禁朝四周看了看，又望了望头上的高墙，朝德妃道：“呵，你说有埋伏，这么长的宫巷，这么高的宫墙，埋伏能在哪儿呢？”/p

德妃目光凌厉，直视领头人，道：“你的弟兄们仿佛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，难道你非得让他们卖命么？本宫说了有埋伏，就有埋伏。你们早就应该想到，今日闯入大明宫，会遭天谴！”/p

话音刚落，德妃脸上便有了一滴冰凉的感觉。/p

接着，又是一滴。/p

众人望向天空，下雪了，是天复元年的第一场雪，迟迟而来的雪，终于下起来了！/p

雪花一片接着一片，飘向战火纷乱的大明宫，像是在宣誓着上天无尽的垂怜之意。/p

领头人望了望天，朝德妃笑道：“哈哈哈，这就是你说得天谴么？”/p

德妃皱眉，目光如利剑，“这难道不是天谴么？你们放的火，通通都会被浇灭。到最后，你们的尸体和血，也都会被大雪掩盖起来，永远也见不到天日！”/p

领头人嘴角微微扯了扯，慢慢将右手抬起……/p

双方就这样僵持在宫巷上，德妃双臂展开，挡在一头，三十五名叛军手持长刀，站在另一头。力量悬殊，一目了然。/p

僵持片刻，领头人一把挥下右臂，大喊道：“不要听这疯娘们说什么，弟兄们，给我冲，杀得越多，赏赐越丰厚！”/p

“冲啊——”/p

三十五名叛军，将手中的长缨枪直直握着，朝着德妃冲涌而去。德妃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，神色平静，双臂打直，毫无惧色地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叛军。/p

叛军手中的长缨枪，一支又一支地刺穿德妃的身躯，一支，两支，三支……德妃的身躯像毫无招架之力的盾牌一般，无情地被冰冷的长缨枪穿透，顿时鲜血直涌。/p

叛军停了下来，松开了手中的长缨枪，这些长缨枪已经穿透了德妃的身躯，被血肉固